雪满长安道

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

【番外】鸳鸯瓦冷霜华重

ooc预警,与文章没什么关联。

是童威的孩子的视角【人物我编的】

李浔李阳两个孩子是从亿万光年老师《懵懂》中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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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君埋地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


“浔哥!阳哥”我拉了拉他们两个的袖子,却又改了称呼,低声唤道,“殿下……”

  他们两个一起抬起头来,有点茫然地看着我。他们穿着相同便袍,素色的袍子衬得他们两个的眼珠越发黝黑,神色间仿佛还带着点孩子气似的。

  本来依照规矩,我并不能直呼他们的乳名,但是大伯有旨意的。

在暹罗国,只有童家被赐了特权,封了爵位,我和表哥童润接到宫中与李浔和李阳一同教养生活,兄弟相称,他也不许我们叫他陛下,叫他大伯。进宫那年,我五岁,我堂兄六岁,浔哥阳哥比我们两个都大一点,他们已经七岁,我们四个要好的似亲兄弟,我比他小,但处处都护着他俩。他们背不上书的时候,我在太傅眼皮底下替他作弊;他们被罚的时候,童润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他的字迹,替他写一厚叠字帖交差而不露破绽。我们一起在御花园中打弹弓、斗蟋蟀、下水里玩……

  我们渐渐地长大了,可是我知道,我们之间的交情是丝毫没有变的。浔哥和阳哥有任何烦心事都会告诉我们,而我们呢,总愿意替他们想出办法。

  浔哥曾经问过我:“我怎么样才能像父皇那样?”

  我答不上来。

  父亲和叔叔总是讲他们年轻时在梁山上的人与事,大伯是他们口中最最好的人了。我和童润深以为然。

  我曾经陪着浔哥和阳哥跟随大伯站于城楼上,听万岁山呼,声震九城,连我们这样的无知小子都觉得山摇地动,气血澎湃。而大伯却没有什么反应,他常常不过是在城楼上略站一站,连一刻工夫都不肯停留,便会命人放下帘子,径直走了。仿佛这世上一切的无上繁华,在君王骄傲冷漠的眼底,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
阳哥也曾问我,为什么我,我堂兄,还有浔哥名字里都有水字边,但他没有。

我也答不上来,但是某一次,我问到了我父亲。

我父亲笑说,我和我堂兄的名字都是大伯取的。父亲和叔叔都不识字,自然都抱给大伯取名。“你大伯说水曰润下,所以给你堂兄取名润;泽,光润也,所以给你取名泽,他喜欢水,所以他给你们的名字里也有水。”我父亲这样说,不知道不识字的父亲是怎么记住“水曰润下”“泽,光润也”这样的话,想必是曾经大伯说过多次。但是他叹了口气“他现在应该不喜欢了吧。”

  大伯是开国皇帝,自然是功夫了得,尤其是水下的功夫极好。我父亲与我叔叔都这样讲,但他从不出手,一次也没有,甚至很少靠近水,但是他会命人教我们游泳。他只偶尔远远的看一眼。有一次,李浔游泳时差点儿淹死,那是他第一次向我们发火,也是唯一的一次。不过他仍然允许我们下水。只不过那一次他发我们去后殿供奉的神灵前跪了两个时辰。

大伯供奉的神灵也与旁人不同,并不是什么关公,妈祖娘娘之类,也非什么佛祖道士,我们都不知道是哪方神明,叔叔告诉我们,那供奉的是金华太保。我们都很奇怪为何要在这里供奉金华太保,但是我们也并不敢去问大人们。

我又问到“那李阳呢?他为什么没有水字边呢?”我父亲沉默了,他看着我,我发现他的眼眶微微红了,但他还是笑着摸摸我的头。“因为给他们取名字的人不是你大伯,取名字的人他生在浔阳江边,长在小孤山下,是从前天下传名的英雄。他用他的家给他们取得名字。”他说:“他也想家了吧。”

大伯不怎么喜欢成双成对的东西。历朝历代,宫中出了并蒂莲,都以为是祥瑞之兆,少不了宣召翰林学士题咏辞赋。可是前几年宫中出了并蒂莲,却没有人敢禀报大伯,最后是父亲胆大,命人悄悄将那朵莲花折毁了才罢。

  因为大伯这古怪的脾气,在修筑宫殿的时候,连配殿的间数都是奇数的。礼部虽然认为此事于礼不合,可是他们怕陛下怕的要命,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模糊过去了。

  大伯是明君,知人善用,朝政井井有条,人人称赞。

  只是后宫中一个人都没有,他从不亲近女色,偶尔围猎,也并不沉溺。群臣对这样无欲的君王,只是束手无策。

  也有臣子十分担心,因为大伯无子,几个孩子也都并非亲生。对王室来讲,这样单薄的子息,自然是不免有隐忧的。

  无数谏章雪片般飞往大伯的书案,似乎他不纳后宫,再生十个八个儿子,便对不起这个国家一般。

 而大伯并不理他们。 

 我十六岁的时候,叔叔去世了,伤心的不只是我,童润和我父亲,大伯也难过的,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就都白了。 

  不到一年的时间里,他的身体也一天一天衰迈下去,他病得很重。父亲听闻时,不顾年迈立刻就要进宫。家里人拗不过他,只得用轻辇将他抬进宫中。他在陛下面前跪下。大伯亲自伸出手,想将他拉起来。

  父亲微微喘着气,他攥着他的手,就像我,童润,李浔,李阳四个平日攥着的手一般。他说道:“哥哥。可是想张顺哥哥了吗?”

  父亲的声音在发着抖,吐字亦非常轻,却极清晰。可是大伯整个人却像呆了似的,我看着他斑白的双鬓,还有浑浊的双眼,他握着父亲的手亦在微微发抖。什么时候,大伯已经是这样颓唐的一个老人了?

  我们四个在殿外听到大伯和父亲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,都是关于那个张顺叔叔。

  父亲,叔叔,大伯他们总是提起梁山好汉的故事,却从未提起过张顺这个人。一次也没有。

可是听着他们的话,隔着茫茫岁月那个眉眼柔和的人似站在了我们面前。

  殿内听见父亲说,他是忠肝义胆的英雄。  

  我从来没有听见过大伯这样对父亲说话,他一直待父亲温言悦色,他的声音嘶哑:“他不是英雄,他言而无信!”

   殿中只有大伯喘息的声音,沉默半晌,陛下的声音缓和下去,他摸向枕下,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,他像是炫耀一样同父亲说道,那是他托石秀兄弟给我的,石秀说:他说,他若是回来了,便亲自给你,若是未回,只不必给你了,只教哥哥忘了他就好了可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要给你的。”

“哥哥的心思他都明白的,从来都明白。他是那样聪明的人。”父亲垂泪道。

  大伯咳喘着,低声叫了声:“兄弟……”他的眼神悲怆而无望,他的声音亦是,“我死了,衣冠葬王陵,尸骨与这个盒子回杭州。”

  出了殿,我抬头,高远明净的天空,有鸽群倏一声飞过。 

  半月后,国有大丧。

  我和童润陪着父亲入宫收拾大伯遗物启程回杭州,父亲打开了曾经大伯的木盒子。

  这一次,离得近的我看见了盒里的东西。一缕青丝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面,他旁边一缕白发,两缕发在发梢处用红色丝线缠成了同心结的样子。我怔怔的看着这盒中的青丝白发。

  他们永远在一起了。

  帘幕外 ,萧萧的雨连绵落了三五日也不见有放晴的迹象。一层秋雨一层凉,暑热的尾声也渐渐消弭在秋雨的缠绵萧索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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