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满长安道

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

贰.精华欲掩料应难

  出其东门,有女如云。虽则如云。匪我思存。缟衣綦巾,聊乐我员。

出其闉阇,有女如荼。虽则如荼,匪我思且。缟衣茹藘,聊可与娱。——《诗经.出其东门》

  且说武松与鲁智深去了少华山有小半月,山上未听见他二人消息,便派了戴宗去探听消息,不过三日间便带回鲁智深与史进都陷在华州的消息。晁盖,宋江等人即刻点了人马,要往华州去。林冲,杨志,石秀等人都在其中。

 水寨中去了李俊和张顺,守寨之责便由剩下诸人承担。且梁山有三面环水,剩下六个人更是打起精神,日夜巡逻,而朱贵的东山酒店在另一面无水旱地,也是紧要隘口,故朱贵也忙的狠。一时两人也有数日未见。

  这日童威与童猛换了轮值出来,便来寻张横,却见屋里热闹,阮小二,阮小五,穆弘,穆春等几人都在。童威笑道:“今天怎么都在这儿?”穆弘等刚想搭话时,却见门外阮小七蔫头耷脑进来。

众人看了他,有心逗他,因问到:“七哥,你叹的什么气,发的是哪门子的愁?莫不是看上了那家姑娘,叫二哥五哥给你保个媒,或是花上些银子,总好过你在这里唉声叹气。”

小七道:“都不是,都不是,刚才好容易得了空,去向掌柜的要酒,却没有讨来酒,反被赶了出去。”穆弘笑道:“七哥不说我也知道,你想必是又惹到朱掌柜,否则那样和气的人,必不会见你就赶你走。”

阮小七却长吁短叹道:“你们不晓得,俺也不只为这个,前儿应了掌柜哥哥下的山时,帮他带些东西回来,俺想着认上几个字,如今李俊哥哥和顺子都走了,剩下的都是不识字的,却叫俺怎么办。”

张横端着酒碗,啐他一口道:“小七整天只知道欺负俺兄弟,却拉上李俊哥哥做幌子。”童威笑道:“李俊哥哥却没耐烦理他,大概只有欺负顺子的了。”阮小七大叫道:“冤枉好人!俺那叫什么欺负,不过是求他教我识得几个字罢。李俊哥哥好多的事务要忙,只好求他。”张横道“你哪里有那个识字的心,又哪里有求人的态度,且叫各位兄弟评评理,寻了我家顺子去,一时间,不是叫顺子与他摸鱼,就是让顺子捶腿按肩,俺这做哥哥的也没有这等待遇。再者说,教你识字还不算欺负人?”众人哄笑道:“那确是有些欺负人了。”

阮小五却道:“这可奇了,他们两个又不是不回来,朱贵兄弟并未曾逼你认字,也不曾叫你带书本等东西,你又忙什么,况且还常去教人家撵你的事情,上次喝醉了酒,只耍赖,到底是掌柜性子好些,换了是俺,必定扔你下河清醒清醒,可见倒是你自己没事自寻烦恼。”

穆弘惊讶道:“七哥莫不是看上了朱掌柜,否则对他这点子小事儿这样的上心。”

小七登时红涨了脸,欲分辨时,却是无话可说,便回了头去不发一言。

穆春笑道:“看见是真了,快罚他,竟不早叫咱们知道,若是早知道,平白多了件好事儿。”阮小七笑道:“你小小年纪,却懂什么?”张横不容分说,灌了他一杯。

阮小二推他道:“依着俺看,竟不如丢开手,略识几个字能写名字也净够了,我们这些无非是草莽人,又不当官做老爷,图个天天快活,且尽兴吃酒就好了。倒是你,既对朱贵兄弟这样上心何不将你的心事说与他知道,总好过你自己憋着”阮小七听了话,道是有理,只丢开手,慢慢考量如何教朱贵知道自己心意,复又快活起来,只与张横二人斗嘴。

正闹着,有喽啰来回:“华州来的军报。众人忙道“快进来。”原来华州已然攻下,只待史进收整好少华山兵马,合兵一处,既望日时就启程回来。众人笑道:“才念叨起来他们,这回却好了,不日便回来了。”又闲话上半晌,便各自散了。

  大军回来时,山上早已备好宴席 。

  众人入席坐定后,晁盖,宋江,吴用,公孙胜等几人坐在上首正席,林冲自同武松,杨志,石秀,徐宁,呼延灼等人坐于一处,席间众人觥筹交错,又特细问了史进许多,史进一一答了,又讲了许多华州时见的风物,引得大家不禁发笑。杨志却暗推林冲,与他笑道:“这九纹龙当真名不虚传,生的原是这样年少俊俏的样子,前儿我见他武艺也是好的,更难得是这样天真快活性情,说话听着倒也明白伶俐,怨不得师兄总是念他。”林冲也笑,眼睛去寻鲁智深时却不见,当下天未二鼓,正是热闹之际,林冲又略坐一阵儿,同晁盖宋江等人告了辞,便向外走去。听得一路上春鸟啁啾,响应而鸣。方入房内,便停住了脚步。他看见鲁智深正阖目端坐在帐中,嘴边还有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,他的双手端正的放在膝上,听他进来,睁了眼睛看着他。林冲以为他必定会站起来,或是问些什么。然而他始终并没有动作也不言语,静静地坐着,目光在他眉眼间微微游移。

林冲看时,暗叹道:“我师兄莫非果然是真佛下界,如此气派,可见当真有轮回命数了。”,想靠近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立,发不出一语,只能与他隔着极远的距离。

鲁智深的嘴角略略向上扬了扬,似是想笑,却站了起来,慢慢向他走去。林冲既不进前,亦不退后,仍然固守原地,似认命一般站在原地,闻着他衣袂上夹杂着隐隐的腥和甘,那是他的血与佛寺香火气。鲁智深看着他无来由的想到某天抬起头时看过的湛湛青天。雨过之后,天际便是和他这样,澄净如此,明媚如此,开口道,“哥哥。洒家教你担心了。”

他靠的恁的近,林冲连他呼出的热息都感觉的到,便推他道:“师兄,这是在佛前。”却听见他说:“哥哥,佛前才好,洒家是粗人,也是出家人,旁的都不晓 。经书上说,爱欲之人犹如迎风执炬,必有烧手之患。哥哥,洒家不怕烧手,今于佛前,自说心意。哥哥,可信洒家。”他强笑道:“自然信,只是在佛前说这些恐损了造化,天作孽,犹可恕,自作孽,却不可活。”屋外只听武松的声气响起“教头哥哥,鲁家哥哥可在此处,多时未见他,兄弟们都寻他。”二人忙散了开,应了声“在这里,就去”,鲁智深同他去了,不在话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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